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醉春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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醉春樓

亭臺水榭,廊橋環伺。整個齊國公府假山碧水,每閑逛一處,便是一處風景。

雖是秋日,但暖房裏的花兒也甚是鮮艷。

丫鬟們采來最新鮮的,插入或是翡色或是玫色的陶瓷花瓶中。

大丫鬟春潮的起居室便落在明朗的耳房內。

春潮最愛玫瑰,明朗便允她采擷了各色玫瑰環著屋子滿滿一圈。這丫鬟已有空閑,便拾掇著滿屋子的玫瑰。

明朗的屋子裏,簡單的青色帷幔,墻上裱著當代名家畫子的名作《簪花》,是明朗一百八十兩銀子競來的。

紫顫木的案幾,兩把沈香椅,散發出的木香讓整個房間清雅異常。

連夜奔波,浣家兄弟早已一身灰塵。

不消明朗囑咐,春潮已吩咐小丫鬟夏桃備了兩件當季的袍子。

浣禮兄弟隨了父親浣青,長得人高馬大,同明朗的身高,競也相差無幾。

這兩件袍子,原是為明朗新做的。

浣禮拿到一件青翠色的雲紋花湖綢直裰,腰間用銀線繡著雀一樣的紋理。

浣樂的是一件墨綠色杭綢袍子。

即便在盛產絲綢的青川鎮,這樣的袍子也不多見,浣家兄弟忐忑接受,也自是愛不釋手。

“浣兄,今晚同我去醉香樓吧,有幾名文學大儒也會在席間,說不定對浣兄的科考也有裨益。”明朗熱情地邀浣禮二人前去赴宴。

“明兄相邀,自當赴會。不知道明兄所言今晚的大儒為誰?”浣禮問。

早就聽說京城人傑地靈,四方才子相聚於此,一是為謀取功名,二是為沾染文學魅力。

“洛城的岑先生,江東的落夫子,還有城西的丘狀元,這是幾位大家;餘下的,有同我一樣的世家公子,比如洛陽侯府公子蘇暢暢。”

明朗笑道。今晚是他組的局,請的人自是他相熟且相交甚好的。

“只是我兄弟二人一無才名,二無官家體面,席間怕沒了公子的面子。”

浣禮覺得有些格格不入,擔心去了憑空多些自卑。

“無妨。浣兄且放寬心。都是我相交甚密的好友,不講那些個上下等級。盡管縱情暢飲,不必拘束!”明朗道。

“那好,明兄,我先溫習一下書籍,今晚定當相隨。”

時辰已近黃昏。

知道明朗有晚宴,春潮擔心秋夜微涼,早就備好了幾件大氅,讓隨身的侍從隨身帶著,以便公子等人的不時之需。

出門時,明朗牽著春潮的手。

“春潮姐姐,秋夜裏寒涼,我回來晚,你讓她們值夜便罷!不必等我回來再睡。”

春潮嘟著嘴斜了明朗一眼。

“後天就要科考了,可不要太晚才是。等過了科考再貪玩。”

此時,門外響起一陣清脆的男聲:“呦呦呦,我說春潮姐兒,瞧你細致的。若你不是明朗心肝上的,我定把你要回去做我的通房。”

來的便是明朗的好友蘇暢暢。因和明朗關系好,成日裏相見,明朗便於大門侍從說,蘇暢暢來了徑直進入齊公府即可,不必通傳。

浣禮定睛一看。

不似明朗高大,蘇暢暢略顯瘦弱,一席紫色的祥雲袍加身,不見男子的雄壯,卻像個女人一樣弱柳扶風。

“去你的。誰要做你的通房。”

春潮在府裏既不像丫鬟也不像主人。

丫鬟身份的活計,主人做派的語氣。

明朗寵溺著她,明朗在一日,別人便懼著她三分。

“蘇兄,這京城的公子裏,有幾個像你一樣憐香惜玉的。繡春樓裏的姑娘你就惦記著好幾個,我的春潮姐姐,你想也不要想了!我不同意!”

明朗笑懟道。

“君子不奪人所愛,你且留著吧。春潮姐兒都要十八了,比你都大,都要嫁人的年紀了!可別,耽擱了人家呀。”

蘇暢暢嬉笑道。

“要你管!”春潮羞澀地調轉了頭:“不理你們了,竟拿我開玩笑”。轉身走了出去。

這時,蘇暢暢才註意到一旁無甚言語的浣家兄弟。

“這兩位公子面生得很,是?”

“剛忘了與你介紹,這位來京城趕考的浣禮浣兄,這位是陪考的浣樂兄弟,我和浣樂兄弟一般大。”

明朗引薦二人後,也指了指蘇暢暢:“諾,京城有名的浪蕩公子蘇暢暢!”

“有你這麽介紹人的嗎?”蘇暢暢怒笑著給了明朗一拳。

浣禮俯身一輯:“蘇公子,江南青川鎮浣禮,今日與蘇兄相識,甚感榮幸!”

“媽呀,竟是青川鎮的。”明朗一個激靈。

“青川鎮怎麽了?”浣禮兄弟詫異!

明朗好似想起了什麽:“春潮的母親便去青川鎮一商人家做著教養嬤嬤。”

春潮一聽,從耳房裏竄了出來。

“你們可認識青川鎮的錦繡工坊?”

“自是熟識。”浣家兄弟答道。

春潮的母親曾在齊國公府做過幾個小姐的教養嬤嬤。

後經舉薦,去了青川鎮的錦繡工坊教養純畫,一去就是五六年了,一兩年才回來一次。

春潮家已在京郊置辦了宅院,想等著春潮十六歲上就辭了齊國公府的差事,找一個小康之家嫁了。

母親多年前已經混成了體面的嬤嬤,父親也是大戶人家的管事,想要把春潮贖了出去本就是分分鐘的事。

可是,春潮一直沒有出去的想法,家人派人游說了幾次沒用也就不管了。

光顧著閑談,時辰不早了,催促間,一眾小廝簇擁著明朗等四人去了醉香樓。

醉香樓是京都最最上乘的酒樓,內飾實在華麗,是京城上層達官貴人結交的必選之地。

挑高的大廳,一通到頂,臨近傍晚,便將廳頂掛滿燈籠。

燈線高低錯落,燈籠面的圖案都是大家的得意之作。

仕女圖、山河圖、詩詞歌賦,以高貴著稱的酒樓平添一份雅致。

行至醉香樓一樓大廳,往上望去,整整五層,高低錯落的燈籠映得整個酒樓雅致芳華。

明朗等人被引致三樓雅間,房門外掛一牌子——青書閣。

青書閣是醉春樓專門用於接待文人雅士的客間,食客創作的詩詞歌賦皆被記錄在冊。

從屋頂垂釣下來的各色絲綢上,濃墨重彩著各類詩詞和繪畫。

在這裏,產生了不少坊間口口相傳的好詩好詞。

群賢畢至。一眾文豪起身,大家相見寒暄一陣,依次落座。

此時酒樓執事的帶了幾名歌女頷首而至。

為首的女子抱著一只琵琶,其餘或是口琴、或是玉笛,落座於雅間一側。

先是一首《清平調》,此曲正是岑先生的代表之作。

浣禮兄弟自是沒有見過這樣的陣勢。

岑先生的大名已遠播青川鎮,浣禮還曾習得他的詩句,清平調也曾研習過。

只不過,見到本人後,卻不像想象中那樣的山羊胡、中年學究派。

卻是溫柔雅致的年輕人模樣,看起來約摸有二十六七的樣子。

“哈哈哈,岑先生的曲子果然不錯!”明朗爽朗笑著。

“大家都知我,愛好詩歌,卻不願意在私塾裏拘著禮。父親罵我放蕩不羈,只有你等懂我向往天高地闊任爾翺翔。這是家父珍藏的四十年的桂花釀,還是祖父在剛剛承襲侯位時釀造的,如今算來,如今已有四十年的酒齡了。今日,借著醉香樓的美人美食、各位先生的好詞好曲,我等不醉不歸。”

“果真是好酒!”眾人品了一品,感嘆著。

明朗這位一等侯家的貴公子與眾先生一一碰杯暢飲。

浣禮也不再拘束,與各位大家一同賦詩、填詞、譜曲、暢飲。

酒樓執事早已命人備好筆墨,專門謄寫席間靈感迸發而出的詩詞歌賦。

“中秋剛過不久,我來做一首賞月詩。”

蘇暢暢打著哈哈起身,眾人附和。

“明月掛高空,清輝灑滿庭、嫦娥舒廣袖,獨自對銀屏。”

眾人呼好!

“蘇兄啊蘇兄,別看你平常不學無術,吟起詩來還真有那麽點味道。來來來,快把蘇兄的詩記下來,別忘了提蘇暢暢的大名,哈哈哈!”

隨後,浣禮詩性起,也做了一首田園詩。

“田園風光好,綠水繞村郊。牧童吹橫笛,農夫荷鋤勞。山遠水迢迢,夢回伊人顏。”

眾人皆呼:“好詩!”

“只是,浣公子的詩裏似曾歡樂又似有憂愁,聽後面兩句,莫不是浣公子已有思念的佳人?”

“那可還行?要知道,一旦中舉,京城的達官貴人可要去搶親的。我朝的官員體系裏,有一半以上都是考上來的舉子。達官貴人最喜歡考中的舉子做乘龍快婿。”

蘇暢暢說,他的二姐姐待字閨閣,家裏面這些時便關註著舉子的考試。隨時準備著去“搶親”!

眾人哈哈一樂,浣禮不知這京城還有這般事。不過,連考上都不得知,關心後面的事又做甚?

接著,明朗做了一首美人詩。

“粉面桃花映日紅,眸含秋水韻無窮。纖腰婀娜輕如燕,一顰一笑醉春風。”

執筆的人忙不疊地將詩句全部記錄在紙上。

隨著眾人品酒論詩,酒過三巡,夜已過半。

此刻的醉春樓食客漸去,就待不多的幾間客人離去後便準備打烊。

門口的執事已回家休息,只有店小二打著哈欠等待著歇工。

酒酣微醉之際,眾人困意漸顯。

突然,青書閣的門被撞開,數名黑衣人破門而入,還未等眾人反映,岑先生便被黑衣人劫持著破窗而出。

眾人驚詫之際,黑衣人已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
“岑先生、爾等小人放下岑先生。”眾人連忙呼喊。

可也無濟於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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